Cheyenne

【沈黎晖X彭磊】十年

*100%虚构写作,全是假料,严禁当真


1.

签下新裤子的时候,沈黎晖还是沈主唱。他们一起去了一些不怎么样的地方,做着不怎么样的演出。沈黎晖欣赏彭磊,就像他欣赏所有天性古怪的人,但这欣赏很快的变成了爱恨交织。沈黎晖比彭磊大八岁,虽然那会儿还不到三十,但已经学会在饭桌上夸夸其谈不算太长的奋斗史;彭磊那会儿二十出头,爱好攻击一切夸夸其谈的酒后老哥。在沈黎晖第N次饭桌装逼被彭磊毫无必要的戳穿之后,沈黎晖炸了,“彭磊你有病吧,对你客气点儿就找不到北了是吧”。彭磊被吼到整个人瑟缩了一下,眼神飘来飘去,但又不像是真的害怕。寂静了几秒钟后他把头歪向了身边的庞宽,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,“沈黎晖他是不是生气了?”

在周围人憋笑憋到快要疯特的氛围里,沈黎晖炸在脸上的明火,变成了一肚子不上不下的暗火。而彭磊在对面无辜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儿。


后来的十几年里,沈主唱变成了沈老板,华语独立音乐圈绕不开的巨型幕后,过手的尖端乐队没有一百也有五十,小乐队更加林林总总不计其数。但当年酒后侃谈的兴致是一点儿没有了。记者问他签约过这么多乐队,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往事,他应付起来都是同一套:签了那么多,哪儿能记得住啊,记不住了。

记者欲言又止,但最终没敢再问什么。沈黎晖整整桌子,“差不多了吧?”一副送客的架势。

他其实知道记者想问什么。这时候是2011年,在摩登呆了15年的新裤子一声不响的走了。一声不响不准确,毕竟某个家伙还煞有介事发了个贴子,罢演了草莓,着实折腾出不小的动静。但在沈黎晖的意识里,总觉得这一切发生的有如默片,一声不响。

沈黎晖的视线穿过面前的记者,看向外面公司里熙熙攘攘的同事,滑到成排的CD架上,又滑到架子上贴了满墙的丑鸭子。

新裤子走了两个月了也没人问他要不要把那些画换下来,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懂事。


刚刚那个问题沈黎晖敷衍过去了,他其实记得第一次见到彭磊的情景。

那会儿彭磊还是个大学生,闭着眼睛在台上唱歌,大舌头含含混混,肢体投入而又不协调。下面等着跳舞的人开始不耐烦,渐渐有起哄的声音,彭磊不搭理,一首完了跟着一首,表现得毫无眼力见儿。直到台下的两拨人终于打起来,上面唱歌的人才停了停,握着麦又放开,手足无措的样子。沈黎晖在人群里抱着大臂看热闹,想知道这个青涩的年轻人要怎么收场,就听见台上的人以超大分贝喊了一嗓子,这是我们的时代。彭磊猛然间跳很高,伴随着嗡嗡嗡的吉他噪音,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不紧不慢地唱完了最后一首歌。

当时的沈黎晖心想,行了,就他们了。


2.

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,多少都有点儿集邮心态,有的人集设备,有的人集果儿,而沈黎晖集乐队。从他下定决心不再玩儿band,一心一意做个商人开始,在签约上就带着点儿近乎变态的收集癖。只要是他喜欢的,想方设法总要签下来。

刚开始的时候,彭磊嘲讽他这是缺啥补啥。沈黎晖冷笑,说你有这功夫跟我贫,不如回去琢磨琢磨怎么写歌。说着从CD架上把新签的几个乐队一张一张抽出来,扔在彭磊面前挤兑他,看看别人,不努力点儿早晚被拍死在沙滩上。彭磊倒是挺平静,笑着说最后还不都得死在沙滩上,早点晚点,都是要死的。他看沈黎晖不说话了,又加了一句,我们就死清醒的旁边,你看怎么样。

沈黎晖噎了半天,来了一句,没你位置。末了又有点语无伦次,你是我签的乐队,你给我好好干活,别成天见的净想着往沙滩上躺,你得给我争点气。

彭磊于是笑开了,一边笑一边双手捂上脑袋,骂他是黑心老板沈黎晖。


沈黎晖一度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新裤子的情感。

大概就是,清醒散了,新裤子不能再散了。


沈黎晖没想到的是,几年过后,新裤子没散,新裤子走了。

多少还是因为签约的事儿。几年下来,签了太多,尾大不掉,反过来又影响了乐队的运作方式。彭磊这么多年了出入沈黎晖办公室如入自己家门,他从来没把自己定位成“摩登天空一茬接着一茬的乐队里的某一个”,他早就习惯了拥有最好的资源和最大的自由度。当他发现,摩登天空的体量和行政程序,已经繁冗到连舞台上要不要多加一个灯光都没法自己作主的时候,他去找沈黎晖掀了桌子。话赶话的抬杠,彭磊说我不干了,沈黎晖说不干就滚。

这种对话在过去的日子里也没少发生。但这次彭磊是真的滚了。


3. 

彭磊把自己在摩登的排练室搬空的那一天,沈黎晖晚上去了bar。

他曾经是一个玩儿很乱的人。这几年忙公司,出来混的时间也少了。今天彭磊搬东西,乒乒乓乓,动静大的震天响。他啥也干不进去,前脚出了公司门后脚就进了酒吧。酒吧里熙熙攘攘,舞台上一个红头发的年轻男孩抱着吉他唱歌。

沈黎晖这几年换了好几任床伴,无一例外都是乐手。他在酒吧里晃了几圈儿,最终目光还是停留在台上唱歌的人身上,深感自己对摇滚乐的热情从一而终。


男孩唱完,下台就被沈黎晖给拦住了。沈黎晖说这儿太闹了,我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,我请你喝东西。

男孩表情挺傲慢,说你谁啊。

沈黎晖说,我是沈黎晖。


那天晚上,红头发的男孩给他口的很认真,沈黎晖低下头,只能看到红发,看不到脸,他在欲望的浪潮中感到一阵一阵的血往脑门上涌。

他想起来十几年前公司刚刚起步,他们获得一个机会,带团去香港演出,他们理所当然带了新裤子。那天自己在办公室,彭磊门也不敲,进来就说沈黎晖我辞职了。沈黎晖劝他辞掉工作全职玩儿乐队劝了好几次,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事儿,抬头说早该辞...了,句末的尾音咽在喉咙里差点儿没能发出来。面前的彭磊染了一头的红毛,阳光里衬着一张脸白的过分。彭磊看沈黎晖盯着他出神,右手摁上脑袋,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为了摇滚事业我可是豁出去了啊沈黎晖,摩登天空这辈子都必须对我负责任”。


4.

十年后的沈黎晖对红头发的酒吧驻唱说,你的歌很好听,来摩登天空吧,我们最近正好空出来一间排练室。

公司会给你发专辑,安排live演出,做的好的话能有第二张。

但我们以后私下就不要再见面了。


沈黎晖用了一个晚上,把人生翻回玩儿的很乱的十年前。十年前他还只会在饭桌上装模做样的夸夸其谈,十年后已经能够用资源交换年轻的肉/体。他做了一个真正的黑心老板,睡了一个红头发的吉他手。他觉得可以了断了。不是跟任何人,是跟这十年的时间。

过去了。回到公司看到墙上的鸭子都不再觉得心烦。都可以过去了。


5.

沈黎晖的思绪被打断。面前的记者说,最后一个问题,当初是怎么决定不玩儿清醒了?

当初公司状况不太好。一开始是挺好的,后来不好了,整个市场都不景气。那会儿我们刚从香港演出回来,意气风发的,结果接下来那两年连工资都开不出来。全公司走的没剩几个人,但有一个乐队一直跟着我们,没有走。当时我觉得,不玩儿摇滚了,我要专心做幕后,让手里的乐队站上更大的舞台。

记者拿着笔唰唰往本子上记,他不知道沈黎晖突然怎么了,但隐隐觉得自己获得了一个小时以来唯一一个走心的回答。他接着问,那现在觉得当初的理想实现了吗。

沈黎晖笑,实现了吧。


-end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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