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彭磊X庞宽】鼓楼往事（一）-Cheyenne

* 这么古怪的人，一下来俩

* 特别好磕，特别难写

* 尽力了

排练室，《艾瑞巴蒂》，昨天新写的词儿。编曲，合奏，舞台呈现，一天之内接二连三的高压作业。晚上试着走了一遍，效果不尽人意，推翻，新一轮的编曲，合奏，走到第四遍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，大家都有点筋疲力竭。

除了彭磊。他手撑在腰上，站姿歪歪斜斜，声音挺平静，“庞宽你要再疯一点儿”。

庞宽没搭茬。

彭磊继续碎碎念，“正式演的那天，观众视线内只有你和cindy两个人。这歌不好演，你得顶上去，你这边儿情绪一塌，整个就不对了”。

庞宽双手抱在胸前，觉得耳鸣的厉害，脑海中都是嗡嗡的噪音。然后他听到一片噪音中彭磊的声音，说者无意的那一种，“你要能跳成Ian Curtis那样就好了”。

庞宽推了琴，转身开门走出去，赵梦叫了一声，没叫住。

抽掉半包烟，庞宽回到排练室的时候已经快三点，整栋楼都空荡荡。他推门进去，看到里面一个孤零零的彭磊。

“还没走啊”，庞宽先开口了，声音带着点尴尬。他这话是对着彭磊说的，但眼神没往那边看。他回来是为了拿包，拿了包，转身就准备撤。

彭磊往旁边站，把路给堵住了。

庞宽就只好停在那里。

庞宽喜欢玩儿，疯起来什么都不在乎，但他不喜欢竞争。他可以嗨到在音乐节上跳脱衣舞，对着全世界比中指，但被关在一个封闭环境中与30个乐队玩儿大逃杀是另外一回事儿，那种高压感令他窒息。如果仅仅依照他的意志，是不会参加这个节目的。但是彭磊说要来。彭磊说来之前也没有询问过他的想法。彭磊做决定不询问其他人的想法。

而且彭磊说你要是能跳成Ian Curtis那样就好了。

庞宽说，“三点了，没几个小时能睡了，走吧”。他们也不是一直不吵架，小时候是吵的，后几年变得吵不起来。

彭磊像没听见，靠上来，手捧着庞宽的脸，嘴唇贴上庞宽的嘴唇。

庞宽没动。吻了一会儿之后，还是张开手环住了彭磊，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。

彭磊其实比庞宽高不少，但彭磊不搂他，彭磊接吻捧着他的脸，高又蜷缩，像个小动物。庞宽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够同时表现得残酷又脆弱。庞宽只好搂着他，承载他，与他贴近。

大逆光，庞宽看不清彭磊的表情，彭磊在庞宽身上打下一大片阴影。

庞宽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响起《她是自动的》。

她挡住了我的光线，她需要我跪在面前。

之前半包烟都白抽了。要是直接走了也就算了，现在这样庞宽反而觉得委屈，这两天的情绪全都顶上来。也不是这两天，这两年，这二十年。

组乐队多久来着，二十二年还是二十三年。

“怎么哭了”，他听到彭磊说，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哭了。彭磊抬起手蹭掉他的眼泪，左手蹭完换右手，“怎么了”，声音里带着点含含糊糊的恳切，“为什么哭，我不明白”。

彭磊一直不明白。

刚到摩登的时候，摩登给他们做过一个专访，让成员答题，问题无非“喜欢的音乐”“自己的性格”“喜欢的姑娘”云云。关于喜欢的姑娘，庞宽是这么写的，“放荡的，时尚的，并且永远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类型”。后来的日子里他换过很多女朋友，都是大飒蜜，但她们后来总是在哭。那时候庞宽也不明白，她们为什么哭。他给她们买花，记得住她们的生日，甚至带她们去录音室见朋友，他觉得这就算是爱了。

他记得其中的一个姑娘，分手那天他们叫了点酒，姑娘喝高了，没头没尾的提起这个访谈，问他说，“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人。”

庞宽无奈又好笑，“什么啊，那就是随口一说，就是个玩笑。”

“那不是”，姑娘盯着他，声音里有冷冷的笑意，“你就是喜欢那样的，庞宽，你他妈就是欠教训。”

回来之后，庞宽打开电脑查了查当年的访谈。他其实都快忘了自己说过这么傻兮兮的话。